姜文的《一步之遥》上映仅一天,豆瓣评分已跌至6.2,网上恶评如潮,各种剧透贴吐槽贴满天飞,也是要把人看醉了。据说电影院里当场看睡着的人不少,还有许多观众是愤然中途离场,就算是坚持看完的也大多高呼“看不懂”。究竟是姜文太高深莫测,还是故事本身太晦涩难懂?《一步之遥》差的“那一步”到底是啥?今天不聊电影,聊故事,花国选举,谋财害命,电影里藏着的那场“阎瑞生案”,其实“无关风月”。
王莲英(完颜英):我才是女主角!
《一步之遥》里,第一女主角无疑是饰演武六的周韵,她和姜文携手“夫妻档”上演了一场生死恋,把影片的主线引向了一个爱情故事。然而在真实历史事件中,舒淇饰演的完颜英才是绝对女主角,她的原型是上海滩名噪一时的“花国总理”王莲英,而所有恩怨都要从她出场的那一刻说起。
完颜英的原型:王莲英
年秋,坐落在跑马厅对面的“新世界”参照晚清的花榜、花选,举办了一场很有噱头的妓女选举,美其名曰“第一届花国大选”,夺魁者称“花国总统”,二、三名叫“副总统”,第四名则叫“花国总理”。不仅如此,投票的方式也很别出心裁,所谓“高抬花声价而为花花世界放一异彩”,也就是说—个嫖客可以随心所欲地购买大量的选票全都投给自己中意的妓女。
如今的福州路那时名为四马路,当年四马路及其周边地区是上海滩妓院的集中地,“十里之间,粉黛万家,昼则绵绣炫街,夜则笙歌鼎沸”,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红灯区。为了给“第一届花国选举”大造其势,那些四马路上的妓女全都被请来现场献演做秀,一时间斗姿争艳,好不热闹,而王莲英也在其中。
第一届花国选举第四名王莲英
竞选当晚,王莲英一身男装,“浅灰袍裤金马甲”,款款登上共和厅正中的歌台,放声唱了一曲荡气回肠的《逍遥津》。一曲《逍遥津》让王莲英获得票数一万八千,在年第一届“新世界群芳选举”中“当选为花国总理”,名列第四。
随着“花国总理”的金字匾额连同“莲钱出水千人选,英武能言四坐春”的对联赫然挂起,一夜间,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原本只能沿街拉客的王莲英也改弦更张,以当红明星的标准,重新包装自己。按照《上海鳞爪》上的说法,王莲英自从当上“花国总理”后,为出风头,手指上常戴大钻戒,光耀炫目。
年12月12日《新世界》报群芳选举选票
一夜成名,身价百倍,可是出身贫寒的莲英并没有太多的钱可以用来挥霍,于是和很多妓女一样,她开始租赁名贵首饰。为了充门面,她还搬进了小花园一带的两幢小洋楼。当年,在上海叫小花园的弄堂多达16条,报上所记载的莲英所住的小花园,就位于现在的福州路、九江路和浙江中路一带。这里,曾经是洋人的西式住宅,但是,随着四马路上妓女业的发展,大量的妓院也纷至沓来,终于使得原本赏心悦目的鸟语花香全都变成了荡妇妖姬的乌烟瘴气。在这里,莲英的名气响了,身价也高了。
搬家后的王莲英把普普通通的金银首饰,全都看成了一堆破烂,凡是国产的绫罗绸缎都不往眼里去,她穿就穿进口的哔叽料子,戴就戴如货真价实的南非钻石。可是,谁能想到,物极必反,乐极生悲,花国版的灰姑娘的故事,最终竟变成了荒郊野外的血光之灾!
阎瑞生(马走日):辣手摧花不为情
姜文饰演的马走日,其原型是年代上海滩的“洋行买办”阎瑞生。和电影里走雅痞又教父路线的马走日不同,历史上真实的阎瑞生是个“白面小开”。他读过当时的沪上名校震旦学院,能说一口流利的英文,并凭此在洋行谋得了买办的职位,在上海滩算得上一个“高级白领”。只是,阎瑞生有一个要命的坏毛病——嗜*成性。
马走日原型:阎瑞生
早在就读震旦学院时,阎瑞生就无视校规,我行我素,或买醉于酒楼,或寻芳于妓院;或在晚间休课时,与三五同学,掷骰以博胜负。他的骰子是用豆腐干做的,“既无声息,又无痕迹”,*完还能“吞而食之”,因此被他视为“绝妙的*具”。后来阎瑞生终因东窗事发而在毕业前夕被校方除名。而在洋行供职后,由于每月收入不少,他更是变本加厉,有什么*什么,以致入不敷出,债台高垒。
阎瑞生有个阔少朋友叫朱子昭,是上海商界巨子朱葆三的第五个儿子。阎瑞生和朱子昭经常出入跑马厅,每次必*。事发前,阎瑞生刚刚在跑马厅孤注一掷,下注大洋,希望能够发一笔横财。不料一场赛完,不仅没能绝地反击,收复失地,反倒将用来翻本的元本金也赔了个精光。阎瑞生所谓的元本金,是他之前输红眼了,从他的相好、妓女题红馆那里骗来一只钻戒,典当所得。想不到,旧债未了又添新债,阎瑞生穷途末路,动了杀机。
电影《阎瑞生》剧照:阎瑞生向女题红馆借钻戒
阎瑞生见王莲英平日穿金戴银,每次出门身上必定佩戴几千大洋的名贵珠宝,于是就想着法子从对王连英下手。一次,阎瑞生冒用金姓叫局,要王莲英去大东旅社39号房间唱戏。莲英到后,阎瑞生不要她唱戏助兴,她觉得好生奇怪,待了10多分钟,便匆匆离去,背后还说阎瑞生是一个滑头。第二、三天,阎瑞生仍冒用金姓叫王莲英去新旅社陪酒,王莲英装聋作哑,不予理睬。阎瑞生这就在局票上改写吴姓,让莲英去大观楼,莲英到了。在言谈中,阎瑞生发觉王莲英总拿白眼看他,就让熟识莲英的朱五少爷以后在会乐里请酒时带上他,王莲英这才认下了这个朱五少爷的朋友。
年6月9日下午1时,阎瑞生从朱五少爷那里借到汽车牌照,拿给朱家的司机看,骗得他的信任后,将车开往了四马路。就在当晚6时半左右,阎瑞生以兜风为名,将王莲英骗上了汽车,同车的还有阎瑞生叫上的两个流氓吴春芳和方日珊。那时的妓女,最喜欢乘汽车驰骋于十里洋场间,可是王莲英不知道,此行竟是一条有去无回的*泉路。
《上海花国总理莲英惨史》
在孤版的《上海花国总理莲英惨史》上,是这样描述凶杀案发生时的情景的:王莲英被按倒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对阎瑞生说的。她说哥哥你要钱我给你钱好了,你不要弄死我的命,而阎瑞生根本没听见她说的是什么,跳出去拿着蘸有麻醉药水的毛巾捂住了她的嘴,等王莲英昏迷后,吴春芳和方日珊将王莲英勒死后,又将王莲英身上的钻石、首饰和金手表一共10件,通通藏入衣袋,阎瑞生让他们两个人将王莲英的尸体抛进麦田,自己则原路返回,把汽车交还给朱家车夫,之后又到各处应酬,努力给人一个既不在案发现场、也没有作案时间的假象。
逃亡:没有爱情,没有武六
电影里,马走日的逃亡路上还有一个痴情绝对的大小姐武六,可真实故事就残酷多了,阎瑞生杀人后,亡命天涯,唯一的救命稻草却是个信口开河的算命先生。
阎瑞生仓皇出逃后,上了佘山天主教堂。阎瑞生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当时,巡捕房的侦探一路跟踪追到佘山,佘山的牧师却说没有此人,严词拒绝巡捕房侦探入内搜查。同时,“广东路王大吉药店对面”的百花里周围,已在中西警员的严密监控之下。他们张开大网,守株待兔,以防阎瑞生重新回到那个父亲死后与他母亲相依为命的“门楼上”。
时事小说《枪毙阎瑞生》中插图阎瑞生被捕
其实,这时的阎瑞生早已是惊弓之鸟,累累如丧家之犬。他从佘山天主教堂下来后,外逃青岛,完全是为了能像那些“前清遗老,民国罪魁”一样,也能“托庇于外人势力”,逃避法律的制裁。在外逃青岛期间,阎瑞生遇到一个算命的。算命的信口开河,说有女*追他,只有远走高飞,亟往寻访亲友,才能逃过此劫。阎瑞生这就从青岛到济南,又从济南到徐州,在围墙与站台之间的路轨上被当地警方逮个正着。
《一步之遥》跑偏了大半场戏,好在“最后的子弹”还是原来的剧本。
年11月23日午后2时,阎瑞生和同*之一的吴春芳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一场民国奇案,gonewiththebullets.
由阎瑞生案改编的电影《阎瑞生》红极一时
敬请收看12月20日21:00纪实频道
《档案》“民国疑案”系列之《花界第一谋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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