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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3/2 14:56:00

对“原本山川,极命草木”的执著与热衷,从人类文明诞生之日起,就是人类天性中最根深蒂固的部分,这种对事物孜孜不倦的探索精神,也是人类社会发展的不竭动力。在《山海经》《水经注》等典籍中,当作者描述一条河流时,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对它的源头、流向、途径地作出阐述。限于成书时的客观条件,人们很难准确地认知一条河流,因此许多描述都带有想象甚至神话的气息——当然,这并不影响古人的伟大,也丝毫无损于他们的热忱与求索精神。以有限的生命、精力和知识储备,对未知事物进行阐释和认知,在一代代人的前仆后继中,在无数次的前行与修正中,人们一定能抵达河流的源头,获取生命的真谛。

红河源摄影/东方IC

红河:联结高原与大海

有史以来,红河下游流域越南地区与中国的沟通交往就从未中断过,除了海路之外,红河水运与陆上交通也是越南与内地和云南重要的交流通道。通过红河水道与陆路交通,往返于越南与云南洱海区域,是对红河流域的一种实地探索。

唐懿宗咸通三年(),雄踞西南地区的南诏国多次发兵攻打安南城,唐王朝派遣*队增援安南。战争发生时,一位名叫樊绰的人在安南经略使蔡袭府中担任幕僚。年,唐*战败,南诏攻陷交趾,樊绰在战事中受伤,携带经略使官印渡富良江(今越南红河)逃脱,暂留郡州待命,后辗转滕州,奉命回到长安,之后又在夔州都督府担任长吏。

当时,唐与南诏时战时和,双方对对方的*事、地理、*治、经济等各方面都缺乏畅通的了解渠道。樊绰曾在安南任职,又亲身参与了唐与南诏的战争,对南诏的实情有一定了解。出于对国家的忠诚和对时事的关切,在暂留郡州期间,他将收集到的南诏情形编撰成册,取名《蛮书》,委托襄州节度使张守忠进献朝廷。《蛮书》资料翔实,是关于南诏的重要史料,因“蛮”字带有一定程度的歧视色彩,后世学者将其更名为《云南志》。

唐代,从南诏苴咩城(位于今大理州大理市)到交趾安南府城(今越南河内),已经可以通过水陆交通往返。根据《云南志》的记载,从越南河内到云南大理市,行程须52天,其中,从河内乘船沿着红河逆流而上,航行25天后,在贾勇步舍舟登陆。伯希和在《交广印度两道考》中认为:“此地(步头,伯希和认为“步头”与“贾勇步”为异名同地)显为交趾赴南诏都城中途要站,盖贾耽《路程》总计古涌步水路至安南之里程也。《蛮书》此处亦为水陆分道之所,则其地应为红河上游止航之地,似即今之蛮耗”。也有学者认为,步头为玉溪市元江县,在古时,虽然通常认为红河水道至蛮耗即不再适宜向上游通航,但水涨之际,小舟却能够逆流而上到达更上游的元江地区。

在蛮耗或元江县改为陆行后,由南往北依次经过建水曲江、通海、江川、晋宁,到达昆明,从昆明折而往西,经安宁、禄丰、舍资、南华、祥云、弥渡、巍山、大理市等地,到达南诏都城大理市,陆路行程共计27天。“白崖驿”位于弥渡西北,即今天的红岩镇,与巍山县一山之隔,“龙尾城”位于洱海南端、巍山以北,即今天的大理市下关镇。从白崖驿到龙尾城,巍山是必经之路,从弥渡到巍山基本路线即今天的巍弥公路。从白崖驿出发,攀上弥渡与巍山之间的高山,越过山顶的龙庆关,即进入巍山地区,从巍山北行,可到达龙尾城。在唐朝南诏时期,行旅之人从蛮耗或元江离开红河,在云南腹地经过二十余天的陆行之后,越过东山,在进入了巍山地区后,一条横亘在坝子中的大河映入他们的眼帘。他们沿着这条大河继续北上,并在不久后到达南诏都城。不知他们是否会意识到,这条大河就是他们曾逆流航行了25天的红河的上游。

日出红河源摄影/东方IC

徐霞客对红河源水系的考察和认知

明崇祯十二年()八月,结束了在永昌府(今云南保山)的旅程之后,徐霞客启程赶赴大理宾川鸡足山,顺路对红河上流源头的礼社江进行考察。鸡足山是云南的佛教圣地,徐霞客对它向往已久,然而,这却是一场计划之外,临时改变了目的地的行程。

他的行程与路线是这样的:八月一日从小猎彝起行,往东南经枯柯新街、右甸(今保山市昌宁县)、锡铅、顺宁府(今临沧市凤庆县)、鹿塘达云州(今临沧市云县)。返回顺宁府,往北渡过澜沧江和黑惠江进入蒙化府(今大理州巍山县),东行经龙庆关到迷渡(今大理州弥渡县),再往东转北,经过洱海卫(今大理州祥云县)、荞甸、宾川州(今宾川县州城),于当月二十二日到达鸡足山。

进行这段旅程时,徐霞客已经52岁,由于常年进行艰难险阻的行旅,加之久在滇南瘴疠之地,已经身染重疾,“头面四肢俱发疹块……时时有蠕动状”。此时的徐霞客,虽然仍旧有满腔热血,对山川的赤诚之爱也丝毫未消折,但他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生命也进入了风烛之年。

徐霞客不但是一位旅行家,还是一位兼具科学素养与实证精神的地理学家,他的旅游并非游山玩水,而是一种身体力行的科学考察。云南是徐霞客一生倾注心血最多的地方,此前,在大半生的游历中,他已经完成了对长江、珠江、红河、澜沧江、怒江和伊洛瓦底江支流等六条大河的考察。徐霞客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考察澜沧江,验证或者订正《大明一统志》关于澜沧江的记述。

在云州,徐霞客原计划会晤过杨知州之后,即启程顺着澜沧江朝东南方向行走,以穷究澜沧江的下游水道。在成书于天顺五年()的《一统志》的记述中,澜沧江从景东府向西南流到车里宣慰司(今西双版纳州),而后在元江府(今玉溪市元江县)的临安河下流进元江,是红河的一条支流。《一统志》相关正文的注释中,对澜沧江的源头进行了描述,认为澜沧江发源于红河的上游河段礼社江,礼社江经由白崖城汇合澜沧江后往南流。

根据自己对云南水系多年以来的考察,徐霞客怀疑《一统志》的记述是错误的,他推断红河与澜沧江是两条独立的水系,其源流互不交汇,与礼社江合流的不是澜沧江,而是马龙江及发源于禄丰县的江流。但是未经实地踏勘,徐霞客没有澜沧江一直南流不向东流,且不汇入红河的证据,他希望通过实地探勘,验证自己的猜测。

在云县旧城,徐霞客遇到一位熟悉云南地理水系的瘸子,他告诉徐霞客:“澜沧江在旧城东面一百五十里,是云州的东境,往南经由威远州(今普洱市景谷县)流去,称为挝龙江,不是向东弯曲后汇合元江。”为了验证他的说法,徐霞客向当地人询问,一些长期在外地行走的江西、四川人的说法与瘸子的说法相同。徐霞客释然无疑,取消了沿澜沧江南下的行程,决定立即北上蒙化,对礼社江进行考察,之后到宾川鸡足山礼佛。徐霞客走得如此匆忙,以至于连与杨知州会晤的计划也取消了。

八月十六日,徐霞客渡过凤庆与巍山交界的漾濞江,进入巍山,经过牛街时,特意游览了建于悬崖峭壁上的茶房寺。徐霞客在巍山瓦铺路住了一晚,中秋刚过,月亮甚明,他独宿旅店,无饮酒的旅伴,怅然睡下。十七日,徐霞客渡过广济溪,经过鼠街、猪食河、漾备道,由东顺峡谷而行,转入蒙化大道。越过高峻的西山,巍山坝子出现在徐霞客眼前,他首先注意到的是山脚下的阳江,“阳江中贯,曲折下坠,而与定边(今南涧县)接界”。

进入巍山坝子后,徐霞客顺着阳江北岸东行,经永春桥渡过阳江,由西城门进入蒙化城,当晚,他在东城等觉寺北边的冷泉庵住宿。冷泉庵中有一口甘甜清冷的井泉,被誉为“蒙化城第一泉”,冷泉庵因这眼井泉而得名。明朝谪滇状元杨慎到巍山行游时,也曾在冷泉庵住宿。如今,冷泉及冷泉庵已不存,附近一条叫“冷泉巷”的巷道却留存至今。

十八日,徐霞客早起,单骑匹马出城,赶去坝子中部的龙于图山游览天姥寺。回城时天已昏黑,他在冷泉庵续住了一晚。十九日清晨,徐霞客出巍山北门,踏上了去往弥渡的旅程。徐霞客沿山路徐行,过沙塘哨,越过巍山与弥渡的分界垭口龙庆关,至此进入弥渡县境。在石佛哨用过餐后,徐霞客继续东行,当晚在弥渡县北门外一个名为“海子”的村子住宿。

在巍山期间,徐霞客对巍山的水利地理作了观察:“蒙化疆域较蹙,其中只一川(即阳江),水俱西南下澜沧者,以定西岭南脊之界其东也。”巍山坝子地形狭长,坝子中只有阳江一条河流,徐霞客认为因定西岭位于坝子西端,因此县境内的水流都是汇入阳江后,从西南方向流入澜沧江。徐霞客对阳瓜江水系的认知,来源于《一统志》,“蒙化府·山川”条目记载:“阳江,在府城西,源出甸头涧,过定边县入澜沧江”。

在弥渡,徐霞客考察了弥渡河,认为弥渡河是礼社江的源头,弥渡河经县境内的白崖、定西岭流入南涧,更名礼社江,下流至元江县,与马龙河汇合成临安河,又继续流淌至红河县田房附近的莲花滩。当时,弥渡旱情严重,弥渡河的水只有衣带一般宽,“时川中苦旱,故水若衣带”。由于在巍山、弥渡停留的时间较短,考察红河源头也不是此行的主要目的,又过于信任志书文献,因此,徐霞客对阳江、礼社江的认知存在一定程度的错误。

云岭两大分支哀牢山与无量山的交汇处位于巍山西北部的山区,两条山系的交汇处同时也是巍山境内红河与澜沧江水系的分水岭地带。基于此,巍山县境内的水流分为两个水系:澜沧江水系和红河水系。从地图上看,阳江的上游与澜沧江云南境内最大的支流漾濞江(历史上又称漾备江)距离十分接近。巍山境内,澜沧江水系与红河水系的分界,并不是徐霞客笔下的位于巍山与弥渡间的定西岭,而是巍山坝子西部的山脉。西山以西,巍山境内所有的水都汇入漾濞江与黑惠江,属于澜沧江流域;西山以东的区域,包括整个巍山坝子与东山山脉,都属于红河水系,这一区域的河流全都汇入阳江。阳江与礼社江属于同一河流,因河段不同而名字各异,它们都是红河的上游河段。

再者,弥渡河并不是礼社江干流源头,或者只能视其为源头之一。徐霞客笔下,数次称阳江为“大溪”,远非“水若衣带”的礼社江可比。从河流长度、水量、流域面积等水文信息综合考量,弥渡河是礼社江上游的支流,礼社江干流的源头、上游河段是巍山境内的阳江。

河流地理会对行*区划与国家*策产生重要影响。历史上,巍山地区的土司*策起源早,持续时间也比较长。从明洪武十七年()至清咸丰十六年()的年时间里,左氏土官一直世袭土知府治理蒙化。徐霞客游历巍山期间,当地的*治格局是土流共治,既有土知府左氏,又设流官同知。清朝初年,*府开始实施“改土归流”*策,在云南,划定“改土归流”执行区域的原则之一是“江外宜土不宜流,江内宜流不宜土”,“江”即澜沧江。蒙化位于澜沧江以内,但并未实施“改土归流”,原因之一就是蒙化长期被认为属于澜沧江流域。

随着时代的推移,通过一代代人的考察、踏勘、去芜存菁,人们对河流地理的认知也越来越接近事实。康熙三十七年()编竣的《蒙化府志》对阳江的描述已经比较准确:“阳江,在郡西二里,源出甸北花判诸涧,纳东西诸箐之水,南流甸尾,东泻定边,受弥渡礼社江。绕镇南界,汇舍资禄丰诸水,下注元江,入交趾以归南海”。这段史料对阳江的源头与源流都作了记述,阳江发源于巍山北部的花判(今花盘山),流经坝区与南部山岭后,进入南涧县,支流弥渡河在南涧境内注入阳江,流经楚雄区域时,汇合了舍资、禄丰的水流,流入元江县,最后经越南注入南海。

《康熙蒙化府志》将阳江纳入红河整体水道进行考察,对阳江作了清晰的定位:阳江是红河上游正源。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这样的视野、认知让人肃然起敬。

弥渡落日时分摄影/东方IC

20世纪初西方人对红河源的考察

事实上,即使在人类社会已经进入工业文明之后,在各种科学理念和先进仪器设备的辅助之下,探索河流源头,仍旧是一件充满巨大难度的事情。

晚清*府风雨飘摇之际,大量西方人进入中国进行“考察”,云南分别与法国的殖民地越南、英国殖民地缅甸接壤,法、英两国视云南为进入中国腹地的捷径,多次对云南进行考察,留下了丰富的著述,其中有不少涉及对红河水道的探索。

年至年之间,法国组织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探险考察——以法国里昂商会为主体的考察团,到越南和中国西南部的云南、贵州、四川三省进行考察。云南是考察队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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