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得了白癜风朱永新谈教改:新教育要做减法 变革课堂本身
朱永新在北京日日新学堂,老师通常不会阻止孩子玩耍,而是陪着他们一起玩(图/秦斌) 原标题:朱永新 教育改革的智慧在民间我们要把幸福还给孩子,因为没有幸福的童年,就不会有幸福的人生。老师没有教育的幸福感,就不会好好教孩子。所以应该把幸福还给教师和孩子本刊 赵佳月 发自北京朱永新对教育的话题永不厌倦,事实上他根本无心谈其他。他对教育的兴奋劲已经持续十多年,要是算上求学和教学,已经有大半辈子。作为官员,人们不太记得他的*绩,却总将他的名字和 新教育 联系在一起,好像他更应该是教育者。从苏州市副市长到民进中央副主席,他的工作都与教育有关:副市长时分管教育和文化;作为70%教育界人士的 教育* 副主席,朱永新喜欢提及民进创始人、第一任教育部部长马叙伦和前主席叶圣陶。 我这一生跟教育始终没有断过缘分,从读书开始。 入读江苏师范学院师范专业*教系,三年级时,因为学校缺教育学老师,中途到上海学教育学,学完回校直接任教。1999年,在苏州市副市长任上的朱永新还怀着著书立说的书生梦想。《管理大师德鲁克》中的一句话触动了他: 仅仅凭自己的著作流芳百世是不够的,除非你能够改变和影响人们的生活。 还陶醉在写作中的朱永新恍然顿悟:书写再多没有人看,不能改变生活。 于是1999年到了湖塘桥小学,2000年出版了《我的教育理想》,我把它看成是新教育诞生的标本,在里面描绘了我的理想教育蓝图。
一旦走进去,的确跟在大学里写书、做研究,完全不一样的风景。 朱永新真切感受到:一个好的理论,的确可以改变老师,改变孩子,改变学校。朱永新在《过一种幸福完整的教育生活》的自序中说起不堪的童年: 我本来是不善言辞的人,更谈不上讲演了。小学时候,我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结巴。 出生于教师家庭,父亲是小学老师,后来是小学校长,聋哑学校校长,得过 全国模范教师 称号。2006年,正在北京领取 中国十大教育英才 奖的朱永新,接到父亲去世的消息。在追思中,他意识到父亲对他的影响。从小学一年级起,父亲就给他安排了一项功课:每天早上5:30准时把他从床上拖起来临摹柳公帖,一天不落。 虽没成书法家,却让我养成并保持至今的一个好习惯 睁眼即起。当人们还在梦中酣睡,我已挑灯早读了;当人们起床洗漱时,我已工作两个多小时了。 轮到朱永新为人父时,女儿朱墨首当其冲成为他理想的 小白鼠 。女儿上学时,新教育刚刚起步, 新教育一些很重要的理念,在她身上都有体现。她小学毕业时写了一本书叫《老虎拉车我敢坐》,写她的小学生活;初中毕业写了一本《我和老爸是哥们》;等到高中毕业就一下子写了三本,还有一本长篇小说《梦之队》,一篇游记《背起行囊走天下》。 如今女儿已是复旦大学文学博士。 你看,我的生活和教育交织太深,分不清。 心宽体胖的朱永新,看起来对这样的人生别无他求。 幸福完整的生活 人物周刊:如何理解 教育是一种幸福完整的生活 ? 朱永新:幸福当然很好理解。我觉得现在的教育不给人带来幸福,所有人都感到很烦恼,但教育本来应该是一件最幸福的事,孩子们在一起,团队生活,嬉戏玩乐,比一个人在家里要幸福。读书求知是一种惊奇、挑战,它也应该是很幸福的。师生之间的交往,同伴之间的交流,也应该是很幸福的。所以你想不通为什么教育变成了烦恼。所以,我们要把幸福还给孩子,因为没有幸福的童年,就不会有幸福的人生。老师没有教育的幸福感,就不会好好教孩子。所以应该把幸福还给教师和孩子。所谓完整,也是针对当下教育的,因为它是分数的教育、考试的教育,是不完整的。好的教育,应该是身心灵完整的统一。这不是过去所讲的全面发展,我们是打着全面发展的幌子,干着全面不发展的勾当。全面发展是指在身心灵全面发展上的个性发展,帮助每个孩子成为自己,成为自己的前提恰恰是全面完整。要把学校办成一个汇聚美好事物的中心,在学校里把世界的美好和精彩呈现出来,学生才能在里面找到自我。现在只给他呈现知识、分数,他就永远是一个分数的英雄,学生也永远找不到自己。这就是新教育归结的一种幸福完整的生活。人物周刊:十多年过去,您在全国做过的一系列新教育实验、效果如何? 朱永新:一个好的教育理念必须到课堂里去,到课程里去。新教育的晨诵午读暮省,新教育的童话剧,新教育的教师发展 从2006年开始,差不多每年都要推出一个新的理念和课程。在全国最领先的是两个理论,一是生命叙事理论,一是专业发展理论。生命叙事理论把教师的生命看成一个故事,好的老师能把故事变成传奇;专业发展,就是专业阅读,站在大师的肩膀上前行;专业写作,教师要专业写作。我曾经办过朱永新成功保险公司,就是讲教师写作的问题,站在自己的肩膀上攀升。因为写作是思考的真正开始,没有写作是没有真正地思考。每天写1000字,我保证老师能与心目中的偶像比肩,甚至超越他们。人物周刊:新教育实验听起来像田园诗一样,但学生终究要去应对考试和分数的现实。 朱永新:很多人都担心这个问题,我说根本不用去担心,新教育一直都不追求分数,但是新教育一定会有好的分数,好的分数是对新教育额外的奖赏。书香校园活动,学生有大量的阅读,在这基础上,他的思维能力、理解能力比别人要强很多。中央电视台评选十大读书少年,今年是我最喜欢的一本课外书,30个候选人,全国海选,最后17个是新教育的孩子。十大读书少年里,有6个是新教育的孩子。虽然听起来偶然,但还是能说明问题的。教育的确是需要提升全民的素质,为什么全民讨论,就是不仅仅是教育的问题,而是全社会的问题。全社会共同成为了 反教育 的力量。 新教育要做减法 人物周刊:因为您的官方身份,让新教育更容易推行? 朱永新:还是大家对变革的需要,在中国尽管很困难,但大家还是在追求新的变革。困难很多,因为是民间的教育变革,很少依靠行*的力量。最大的困难是人才。要推广这个理念,光靠我一个人不行,我还有这么多的行*事务,所以最初我周一到周五,在给*府打工,周六和周日为新教育打工。全国各地去推广,现在基本上不需要推广宣传大家都知道了,人家就找上门来。规模大了后,最大的问题是课程资源跟不上,照理应该在所有的学科都有新教育的课程,但现在还不成体系,研发力量还不够。人才背后的问题就是资金问题,新教育一直是个公益事业,没有跟实验学校收一分钱,这样一来就涉及到谁埋单。我自己会捐一点,通过稿费、演讲费,但还是杯水车薪。在新教育团队全脱产工作的就有十几人。要支撑这些人,一年没一两百万没法运转。我们就专门成立了一个基金会,来支持新教育的研究和推广,成立了研究院。人物周刊:说到底,新教育还得依托于传统学校,只是抢占其中的一小部分? 朱永新:有人建议严格地把它称为科学实验,就是实验班和对照班,或者实验校和对照校。这样做有实验数据出来,可以证明新教育有没有效果。但我跟他们说不需要证明,因为我所做的东西,并不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的发明,而是我们几千年来教育里最精彩、最有效的东西,比如阅读,书香校园建设,学生在大量阅读以后,他的发展是肯定不用说的。老师也是这样,目前全国最优秀的团队,基本都在新教育。全国所有的重要奖项,比如《中国教育报》每年评的推动中国教育的十大优秀教师,最近七八年,都有新教育的老师,多的时候,候选人有6个。全国有一千四百多万教师,每年10个人里面就有一个新教育的老师,说明新教育的老师在全国是成长最快的。老师成长,自然学生就会成长。所以新教育的成效是很清晰的,不需要去做一个专门的科学实验和报告。人物周刊:新教育对老师和学生的考核不会与应试教育的考核产生矛盾吗? 朱永新:这是一个很大的矛盾,所以新教育不能只做加法,要做减法,本身课堂要进行变革,比如语文课,一些优秀的新教育老师,他一般用一个月时间,把语文课上完了,然后有较多时间去做其他事情。全面变革,在现有的体制框架下,还是有难度的,需要智慧,做不了减法,也就做不了加法。 做官方教育改革的样本 人物周刊:您做这么多年民间教育改革,有没有考虑过从制度层面上做一些努力? 朱永新:这个建议我不断都在提。有一个做文化产业的作家,去年参加全国新教育大会,非常感动,掉眼泪,最后在闭幕式上,当场给我们捐了100万。他说:我从现在开始每年捐百万给新教育,总有一天, 新教育 会从3个字变成4个字,那就是:中国教育。行*上的推动,现在全国有三十多个地方*府在和我们合作。但教育部门基本上就是一个消防队,各种问题不断出来,他们不断疲于应对,所以总是缺乏一个整体的对教育改革的思考。教育中长期纲要虽然有了一个计划,还是缺乏宏观方向:中国教育到底该怎么变,用什么样的价值去引领?都没有。这是大问题。如果变成一个国家行为,那整个课程研发,就要对所有的课程有详尽考虑。比如小学,尤其三年级前,应该是以艺术和体育为主体的教育活动,因为那时候孩子是一个艺术的孩子,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店。不同的阶段,有不同的课程,新教育目前还没有这个精力,如果*府来,就比较容易些。人物周刊:所以您有这样一种构想,或者是一种野心,给国家教育体制改革提供一个模本? 朱永新:这本来就是我们的目标。新教育两大目标,或者愿景,一是成为中国素质教育的样本,到底怎么变,怎么改,我们在做规范。新教育的每月一事,就是在新教育学校里,每个月做一件事情,每件事情后面有一个价值观。不闯红灯背后是如何面对规则,通过这件事让学生懂得规则的意义,从规则到法律,一套体系在不同年级,不同的设计。现在对民间教育改革关注得不够,从媒体到教育部。我觉得真正的智慧在民间。中国最穷的乡村小学,山西绛县,每天从一首诗开始,中午孩子们一起阅读,闾丘露薇说,如果所有乡村教育都这样,中国教育就变了。所以就去做一两件事情,比去唱京剧,跑步,有价值得多。所以我们第一个目标就是要成为中国素质教育的一面旗帜,实际上也是中国素质教育改革的一面旗帜。此外,还要打造中国本土新教育学派,过去的教育都是把西方的拿来,把苏联的拿来,把美国的拿来,没有自己的东西,我希望有中国本土的教育理论和教育探索。人物周刊:一旦加入考核标准,新教育会不会偏离您所期望的方向? 朱永新:当然,任何改革,一旦模式化,肯定会产生这样的问题,用考试考核作为管理的惟一路径,肯定要走向弊端,所以我们现在是底线加榜样的管理模式,不是通过考核。底线,比如要求老师每月共同读一本书,这就是底线。好老师就是榜样。让榜样来带动底线。没底线是不行的,人都是有惰性的,对老师还是要提一些基本的要求,但是不能用考核去严格限制,我们用榜样来说话、来激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