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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4/1 1: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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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万玛才旦签名版明信片

solo影人第14期:导演—万玛才旦

万玛导演是很知名的导演,有许多好的作品,也获得过许多有分量的奖项。此前拜读了《环球人物》和《单读》等媒体上,许多资深的学者、影评人与万玛导演的对谈,对于万玛导演的创作已经聊得很全面深入。

之前的采访更多地聚焦在万玛导演的电影创作上,而万玛导演除了是电影人,也是小说家、翻译家。电影是他讲述的其中一种方式。如果更准确定义万玛才旦,我认为是“讲述者”。

我索性就天马行空地与万玛导演聊藏区、聊故事、聊创作。让读者小伙伴从故事讲述者的角度,认识万玛才旦。

万玛才旦

电影导演,编剧,作家,文学翻译者。以电影和小说创作为主。

从年开始发表小说,已出版《诱惑》《城市生活》《嘛呢石,静静地敲》《乌金的牙齿》等多部藏、汉文小说集,被翻译成多种文字在海外出版,获得“林斤澜短篇小说奖”、“青海文学奖”、“花城文学奖”等多种文学奖项。年因小说集《乌金的牙齿》获得“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小说家”殊荣。

从年开始电影编导工作,主要电影作品有《静静的嘛呢石》《寻找智美更登》《老狗》《塔洛》《撞死了一只羊》《气球》等,因其对故乡深入而细致的描述,使人们对藏族文化及其生存状况有了新的体认。作品获意大利威尼斯国获得意大利威尼斯国际电影节最佳剧本奖、美国布鲁克林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奖、台湾金马奖最佳改编剧本奖、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影片奖、华语电影传媒大奖最佳导演奖等数十项国内外电影大奖。

根根:万玛导演,很荣幸采访您。聊起藏区,我人生唯一一次进藏是初三的时候,从成都坐车去了甘孜的塔公。我关于藏区的记忆很深刻,但由于时间久远,我记忆中的一些景象变得更神奇了。比方说我记得藏区的月亮特别大、特别圆,塔公寺的金塔尖特别尖,鹿、僧人、雪猪子、孔雀的羽毛等等,特别地魔幻。

我看您的电影的时候,又回忆起了这种久远的感觉。您在之前的一些采访中曾提到过,您的作品反映的是“藏地的真实”。您怎么看待藏地的真实,和藏地的神秘魔幻之间的关系?

万玛才旦:你说的“魔幻和神秘”,在我看来也是“藏地的真实”的一部分。比如你记忆中很大的月亮,在我们拍《气球》的时候也遇到过。有时,当你看到湖面或者一座山有一轮月亮升起来时,就特别大,好象一个特别虚幻的东西,觉得那个月亮仿佛是可以拿下来的,就好像是挂在天上的一个道具一样。就是《楚门的世界》里那种感觉嘛。尤其可能没有到过藏区的人,他们就会有这样的感觉。我以前也有经历过,现在的交通很方便,一天就可以从北京回到老家,这个距离突然缩短了,就会让你产生那样一种特别魔幻的感觉。仿佛像另一个世界:村庄里面特别安静,你能看到星星离你很低,月亮特别大。跟你在城市里面的体验和感觉是完全相反的。

在那样的地方,确实会有很多这样“魔幻”的感觉,因此藏地本身也有很多在别人看来很神奇的一些事情:比如说《气球》里面这个轮回转世,很多人就理解不了,但在藏人看来它是一个很正常的事情。大家相信轮回,相信人的灵*是不死的、延续的,这个跟藏人对生命、对这个世界的态度也有关系。藏人认为这一世完不成的一些事情,可以寄托到来世再做,所以他会祈祷来世,这也是藏人对待生命或者生活甚至是苦难、死亡的方式,或者说态度。

电影《气球》海报

就像《格萨尔王传》的说唱艺人们,他们不识字,完全没有上过学,可能就是一个牧民。突然有一天醒来或者昏睡几天几夜后,就能说唱《格萨尔王传》,而且说唱的语句什么的都非常优美工整。你很难想象他就是一个完全没经过训练的牧民。成为作家或者诗人,需要长久的语言训练、叙事和意向表达的训练,这样文字才能达到一个高度,才能把自己想表达的东西写出来。但是在藏地就有说唱艺人这样比较奇特的事情。

据这些艺人们说,格萨尔王整个在他梦里面演绎了一遍,所以他能记得所有的事情,不是一部,是很多部。有些艺人他能讲一百多部甚至两百多部。抢救《格萨尔王传》的小组把一些艺人请过来,每天面对录影机来录。确实也是很多人都阐述了很多部,有不同的版本,扎巴老人版之类的版本,就是这样出来的。他们的讲述也会发生变化,可能在草原的时候,就能很清楚地讲出来,但是到了城市里,面对冰冷的机器,慢慢地,这个能力就消失了,完全讲不出来了。这样的例子也有,这样的小说也有,这样真实的人物也有。

根根:您的身份是导演、编剧,也是作家,所以我个人认为您的身份,说是一个故事的创作者和讲述者更准确。您成为这样一个故事的讲述者,是不是和您生长的文化环境有关系?

万玛才旦:我觉得肯定是有的。《格萨尔王》那些艺人可能是突然成为的那种讲述者,我是逐渐成为了一个讲述者。

我是通过影像的方式讲述藏地故事的一个讲述者,这有一个磨炼的过程。每个小孩从懂事开始,可能就喜欢讲故事,老人也会跟你讲很多的故事,尤其在藏地是这样,它会把很多东西跟故事关联起来。比如说佛教里面的很多理念,就是由很多很多的故事组成的,通过故事的方式讲佛教的一些基本的、核心的精神,可以让这些精神通俗易懂地进入到信徒们的心中。以前,大多数信徒没有受过教育,也不识字,所以他理解一些佛教的核心的东西,只能通过那样一种方式。在藏地,故事对人们而言特别得重要。

万玛才旦小说集《乌金的牙齿》

藏人特别喜欢形象化、拟人化或者用一个寓言的方式去讲一个事情。在藏地有很多神山、神湖。人们甚至会把这些神圣的东西化成一个优美凄凉的爱情故事来讲,说这个神山和这个神湖曾经是恋人关系之类的。

根根:您逐渐成为一个讲述者,是因为爱好、天赋还是传播藏地文化的使命感?还是其他原因?

万玛才旦:首先我觉得是兴趣所在。兴趣跟天赋也是有关系的,喜欢什么、在什么地方有天赋,你肯定就会往那个方面努力。就像现在送孩子上各种培训班也是这样的,先看一下、试一下,有没有音乐的天赋、绘画的天赋,最后再选一个方向给他。我觉得跟这个是有点相似的。自己有一个摸索,在这样的过程中,就慢慢觉得能讲好故事。

比如说小学作文一开始就会有叙述的训练:一个班里面,让大家写一件小事,有些同学他就能写得好,有些同学就完全写不出,我觉得这个是跟叙述的天分也是有关系的。另一个方面就是你自己的经历、经验之类的,我觉得也是很重要的。叙事训练,从你上小学开始,或者没上学开始,就已经起步了。你听了别人的故事,你有了讲述的欲望,你再组织语言,思考怎么讲述,怎么开头,怎么收尾,怎么展开。

而民间文学,它会有不同的讲述者。在不同的讲述者之间,他讲述的内容甚至可能就产生差异,像《格萨尔王传》也是,扎巴老人版,玉美老人版,各种版本就出来了。我觉得这种差异就是来自于这个。如果是作家文学的话,它基本上是一个固定的事情,作家写好之后,出版物印刷出来面对读者的时候,它已经是一个定型的东西了。但民间文学它一直在生长,一直在发展,可能同一个民间故事,两个村庄之间都存在差异,故事里会带进他们的认知、对待世界的看法,从股市中你能看到这个的演变。

我自己翻译过一个西藏最经典的民间故事集,叫《说不完的故事》。它原文是从印度过来的,据说是印度中观派的创始人龙树大师所写。这完全是一个梵语文学,有点像《一千零一夜》那种形式,一个故事接着一个故事,它们之间有一条线索串起来,就像那个念珠一样,有颗。

万玛才旦翻译作品《西藏:说不完的故事》

《说不完的故事》也是这样,它是一个印度的故事,然后传播到尼泊尔,传播到那个时候佛教盛行的国家,有满文版,也有蒙文版,很多个版本。因为里面的故事非常形象、生动,所以也以口语化的形式传播到民间了,在传播过程中,大家就会通过集体智慧加工这个故事。所以你看到藏地版的那个故事的时候,它就是一个文化“西藏化”的故事了,里面的景物、人物名字,甚至一些思维方式什么的,完全是西藏的故事了。你再看那个印度的版本,就有很大的不一样,虽然是一个故事,但是有很大的区别。

根根:您电影中表达过许多文化碰撞方面的思考。我们知道,您很早走出藏区,面对文化的碰撞,您是否会过撕裂感或者是不适应?

万玛才旦:肯定会有。这是一个很综合的表现,一方面就是两种文化体系都对你有影响。你从小生长的那个环境,带给你的文化是主动的,就很自然地进入你的潜意识和生活的任何领域。上学之后,你就要被动地接受很多东西,比如唯物主义的观念,所以肯定会有这样的撕裂感。比如说可能太阳和地球的关系,一般唯心主义者他会讲,是太阳在转,太阳围绕地球在转,但是你上了物理之后,会告诉你其实太阳是不动的,你就会有一个对比。

如果只是纯粹的唯物主义,没有其他的文化背景,那就有很清晰的答案,就是地球在绕着太阳转,但当你有了两种知识体系的对比之后,你就会反思,甚至会跟别人争这个东西,这样的时刻其实是挺多的。另一方面可能就是,会遇到文化之间的偏见。在成长的过程中也会遇到很多这样的东西,遇到这样的事情之后,你也会有挣扎、有反思。这种东西它是一直伴随你的。

电影《气球》剧照

根根:您的影片,视听语言跟内容特别融合。而一些其他导演,特别是青年导演,可能风格特别强烈,视听和内容很撕裂。你怎么看待影片风格的问题?

万玛才旦:就是找到自己的方法,哪怕你是撕裂的,也有表现撕裂的方式。你在表现一个平静的故事内容的时候,你就得找到一个平静的方式。像咱们学电影的时候,会看到很多撕裂的电影,如果他这个形式跟内容是非常恰当的,那也非常好,像拉斯·冯·提尔的电影也很撕裂,甚至可能有些变态,但是他表现的很好,作为电影它是非常好的。有时候可能那样的内容和这种冲撞甚至是撕裂,对创作反倒是好的,肯定是有帮助的。

根根:我们有一个读者小伙伴,是藏族人,他想向您问一个问题。您的作品有一些藏地风格,虽然真实地反映了藏区的文化和社会背景,但是藏族地区的影视行业不像内地这么发达,看电影的或者去电影院看电影的人很少,但是其他地方普通观众又可能不能完全地感同身受藏地的文化,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万玛才旦:电影有电影的特性。如果是小说,那可能有些藏族的小说,它就是针对藏民的,有些汉语的小说,它就是针对汉语读者。但是电影必须得面对更广泛的观众,跟广泛的观众见面,才有多种的可能性。从成本的角度讲,你的投入必须得通过商业的手段收回来,市场肯定是你首先要面对的问题。所以怎么处理这个题材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拍这些藏族题材的电影,首先肯定是拍给藏族人看的,藏语的对白,发生在藏地当下的故事,想讲自己民族的状态、处境,用自己的思维方式去讲述他们的故事,这个思维方式就呈现在他们的语言里面,所以肯定是首先针对藏族人民。但同时绝不局限于藏地或者藏族观众这样一个范围,我希望影片被更多的观众看到、感受到。

所以我更多时候在讲“人”的故事,不是讲奇观的故事,可能很多人期待藏地奇观的故事,类似一个“神奇的藏地”。但我的作品,会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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